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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故乡”征文系列:我来自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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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25 13:47: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笔名:那又如何

人,天生有种好奇心,但往往并不那么自觉。离开第一故乡三十二年的我,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回乡的热望,巩怕也不会去梅州大埔县看看我童年的乐土。自母亲计划行程开始,我就通过网上和报纸了解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有哪些好玩的、好吃的,先找点感觉,免得去到那时过于局促。

四岁离开大埔,能记起的往事真的很少,一桩两桩三四桩,桩桩都与吃有关。家附近有条河,曾在岸边抓过鱼,下雨天木桥冲断了,村里的人们只能坐木船过河。在河堤边玩,赶上清明节(亦或重阳节),一位挽着竹篮的妇人过来问路,我随手一指,也不知对不对,反正得到了一把水煮花生作为奖励。有次跟着一群男孩子去山里摘野果,高高的树上黄花梨还只有两个拇指那么粗,就被我们吃到嘴里去了,当然有些涩,恰好路边有一个水笼头,拧开阀嗦一口,天哪,居然好烫!家门外的祠堂也是常去的地方,某天中午吃着饭,耳边忽然传来当当当的锣鼓声,端着碗就往祠堂跑,一圈圈的人围着好不热闹,挤进人堆透过缝隙我看到案桌上摆着一个大猪头,嗯,想来味道应该还不错。就这么多了,至于家是什么样子,村里头又是什么样子,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在湖南的岁月,母亲也常跟我们提起老家的往事,琐琐碎碎,说得最多的是当年举家大迁徙。母亲挽着年迈的外婆拉着年幼的我,还拖着一捆做家具用的木材,哥哥帮挑行李,怎样艰辛地翻山越岭,乘汽车换火车,在火车站差点被乘务员拦下木材,然后如何巧妙地借用亲戚的威名顺利通行。最后,忘了是三天两夜还是两天一夜,终于来到了湖南冷水滩(今名永州),与久别的父亲和姐姐团圆,那是1982年的春天吧? 年龄小的优越就是语言学得特别快,无论是父亲单位里的“山东塑料普通话”还是零陵话(冷水滩属于零陵地区),只要与当地的人们处上几个月我就能随口溜几句方言。外婆还在世时(1990年之前),在家里我们就说大埔的客家话,后来渐渐溶入当地生活,客家话越说越少,只在打电话不方便别人听时,母亲才会和我说一通,而我的客家口音一直不咸不淡的。饮食方面,用党参等药材煲鸡至今都是保留菜式,现在才明白这便是客家风味!

广东大埔,外婆曾经住了快一辈子的地方,是母亲生活了三十多年,也是我们兄妹仨出生的地方。我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去看看,直到2014年国庆,随同母亲和姐姐,隔了三十二年,终于踏上了故土。才发现,对遥远的过去,不是不好奇,不是不在乎,而是生活的欲念填满了内心,来不及、想不到,一经触碰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的先祖,只能追溯到外公这一代,当年(不知具体何年)应该是从梅州松口古镇的火船码头下的南洋,就从这里开始我的寻根问祖之旅吧。

问了不少人才找到松口古镇,很小很破败的一条街,从头走到尾不过二十来分钟。拿它跟广州的老骑楼比,一点看不出当年繁华,除了翻修过的松江大酒店略显气派,其他的楼宇多半都很潮湿阴暗。而所谓火船码头,只是几级台阶临着一汪江水,既没有船也不见锚,哪是个渡口啊,完全就像妇女洗衣的小河阶!看来是被下南洋的宏大诗篇给迷惑了,以为一切都是高大上的,或者不应该用今天的眼光去审视过去的云烟,毕竟这里只是大山边上的县城小镇,搁当年,或许它就是十里洋场!话说我的外公从这里下南洋,在泰国曼谷从商铺杂役做到邮局和银行的督办(一说是自办邮局和银行),创下不少家业,都传给了子嗣。年老时回到大埔县西河镇漳北村,于六十八岁高龄娶了三十五岁的我的外婆。彼此都是丧偶人士,外公的前妻给他留下了七个儿子,也就是我的舅舅们;而外公再婚三年后便撒手人寰,又留下了我的母亲以及尚在腹中的我的姨妈,使我的外婆孤寡了四十年。七个舅舅,有两个在泰国,三个在广东,一个在上海,一个在湖南,除了上海的尚在,其他都已相继离世。而上海这位,早已年久失信,惜呼,血缘亲情,如今也只剩我姨妈这一脉了。可是我乡下的姨妈,除了我的母亲,我们竟然不太与之联系。这便是我母亲的家族。

离开松口古镇,来到茶阳老街,只为瞻仰父子进士牌坊---这座明朝万历年间的石雕艺术精品。穿过狭长而朴拙的街巷,尽头就是古牌坊,它并没有被单列起来,或者圈成一个文物景区,它高高地矗立在大埔中学的入口处化作学校的门廊,连接它们的是一排石阶。就这样,四百年的牌坊与一百年的名校完美地融合成一体,而中国千百年来的冶学精神也得到了延伸和传承,不得不感叹大埔人的好学思进、不忘祖德和古为今用。据母亲回忆,哥哥也曾在这所中学读过半年书,如果不是去了湖南,继续留在这里,每天进出这座牌坊,受它感染,或许也就成才了呢。历史无法改写,假设也未必成立,但憧憬总是美好的。来到这里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那就是母亲找到了多年未见的好友,凭着一条街道和人名,一路问过去,刚巧遇到从深圳回来的友人。早一步人未到,晚一步费周张,冥冥之中总有恰到好处的安排。就在母亲去找朋友的同时,因为她没带手机又久久不回来,我们便也挨家挨户问过去,虽然不能提供线索,但有搬凳子出来给我们坐的,有邀请我们进去坐的,街道上的人真是很热情。才忽然明白,客家人就是“自家人”,彼此都不见外。

过了茶阳,不到半个小时车程,就到了舅妈家。那是一座四方院落带天井的旧式宅子,普普通通的农户,在马路旁。宅子的前面和左侧是稻田,后面是山丘,右侧是自家菜园。宅子里面最上方是厅堂,待客和吃饭的地方;两边是厢房,大约有十数间,包括卧室、厨房和冲凉房;中间自然是天井,采光、洗漱、排水的所在。门上楹联,无非富贵祥和,一切都显得那么传统。这是一个大家庭,以舅妈为首,表哥表姐们随工作迁居在外,到节假日时带上儿女回来看望他们的母亲。这与中国别处的家庭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从房屋到饮食到礼节更恪守传统,又或者恪守传统方面也与别处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他们恪守的是客家人的传统。客家人的饮食,经过湖南的浸淫,我们保留的只有药材煲鸡一样。而在舅妈家,品尝到的便是不折不扣、原汁原味的地道客家风味了。什么老鼠粄、木薯粄和算盘子,被母亲念叨了几十年,前者是米粉条,后者是木薯粉包的饺子和捏的疙瘩,油味都很厚重,口感也一般。只是那全家人围着灶台和桌子忙碌,其乐融融的气氛,让人感受到了客家人的团结和勤劳。而这样的场景又是如此熟悉,每到年关,在湖南,我们一家人也是这样围着桌台,兄弟姐妹齐齐上阵做兰花根、包春卷、酿豆腐、炸冬瓜糖,这个传统,即便离开大埔几十年了,我们也还没有丢。再说说大埔的小吃,那个据说颇有名的百候薄饼,五元一份,母亲咬一口就不愿再吃第二口,何况我这半调子客家人自然也是吃不惯。倒是舅妈和姨妈家煲的所有草根树根汤,我都照单全收,爱到不行。叫得出名字的有牛奶根煲猪骨和乌脚鸡根煲鸡,就连闻着没下锅的树根那淡淡的清香,都让人有点微醉。还有那山上的“当年儿”(学名山棯子),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野果,值得回味好几年。这些家乡的味道,之所以让我迷恋,正是我对故土那不自知的依恋吧。

第二天是重阳节,和表哥们登山拜祭外公去。墓地在陡峭的山顶上,一路都是松树、茅草和荆棘,静寂的山林将所有繁华和故事给淹埋。过去的皆成传说,因年代久远而渐渐不闻,喧嚣和热闹都留给今天,且歌且行,为的是今天也终将成为过去。祭完墓,一行人便直奔漳北村,那个我们出生的地方。

大埔一带都是山,里一层外一层,夹在中间不大的一块块平地就是村庄、稻田和河流。河岸上左一丛右一丛,是披霞挂雾的凤尾竹,也就是黛玉潇湘馆里“凤尾声声、龙吟细细”的植物。入眼的溪河,原本极为碧绿清澈,绕到漳北村竟成了浊流,不知是否近日落雨涨潮的缘故。跨过石拱桥,就进了村,回望这漳溪河(又名西河),狭长而浑浊,实在无法与记忆中和想象里的门前大河对接,亦不知是当年人小东西大还是如今心大事物小,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进到村里,迎面一排高大的土屋耸立在左侧路旁,见惯南方的矮砖房(乡下老屋),着实为这联排老建筑感到意外,更令人意外的是,母亲说,中间那栋就是我们的祖屋。土屋外部结构是土砖,一共三排三层高,即三户人家共用墙体连成一长栋高楼彼此又独门独户。外墙已大面积剥落,高处开有几个木格做的窗洞,没有阳台或露台,墙体简陋而高大,上盖瓦檐,略有几分永定土楼的感觉。区别于当代的一些建筑之处还在于,祖屋的门洞由大理石砌就,类似上海石库门,门前两条石柱子上接雕花木梁,门楣上书写着“大夫弟”三个字。四方院子带天井,一楼四个角落有石柱支撑,二楼以上由木板造就的栏杆,乃是一座亦中亦西、亦古亦今的宅子。房屋有一角残缺,母亲说太平天国时曾遭过火灾,十五年前她回祖屋时也以为大厦将倾,谁知又过去了经年,它始终挺立在这里。空空的宅子,天井处因为有阳光和雨露,院里花草倒很茂盛,有邻居在此放养鸭子及照看门户。

母亲从小丧父,有关外公的故事只能听凭外婆和舅舅们诉说,经她转诉,我们兄妹仨摸得一鳞半爪,到如今也都遗忘殆尽。此时家宅就在眼前,对过去,我们本能地想一探究竟,可惜此番来去勿勿,我们也不能听到更多。但知外公去世于解放前夕,外婆带着母亲和姨妈在这所宅子里度过了漫长的三十余年(姨妈出嫁后离开,没住这么久),那正是农村划分阶级成份的苦难岁月,地主资本家的帽子被劳劳扣在了外婆的头上。几个舅舅年长我母亲许多,通过读书和经商常年在外,受成份论的影响不大,亦或投到女方家做上门女婿得以改变成份。而我贫弱的外婆无处可去,替外公和这个家族受了许多罪,被游街示众,嘴里塞过死青蛙,还坐过两年牢。而我母亲亦因成份的关系,半路辍学,乃至远嫁湖南。六十年代,迁户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母亲只得与父亲过着长达十数年的分居生活,直至79年取消阶级成份,82年去湖南,日子稍有起色。前几年母亲通过一次补缴社保取得了退休工资,而且国家医疗补贴相较八九十年代有了很大改善,今年夏天,单位附近的路口修了一座自动冲水的公厕,母亲也感概万分,认为一切好起来了,人却又老了!

坐上车子,老宅和西河渐渐从车窗隐退,眼泪禁不住扑扑往下落,这一别,不知何年再来。母亲早已年迈多病,若非我们一路开车送她,出行实属不易。如若母亲不来,我们与亲戚乡邻的关系较为疏远,返乡的话不再有归家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我们还到大埔县西河镇黄堂乡车轮坪村参观张裕葡萄酒创始人张弼士的故居,此人我们起初完全不了解甚至也没听说过,只是他的老宅子恰巧在由漳河村到舅妈家的半途。说与母亲听,她忆起年少时光,曾步行十几里路来这里耍过好几回,那时这里还有戏可听。张弼士生于19世纪40年代,因家境贫穷,遇上灾荒年月,为谋求生存,与乡邻共赴南洋。下南洋的风潮起于何时各有说法,至明清为盛,广东作为沿海城市,有地理位置上的便利。清末民初,一批批梅州、潮汕籍客家人从韩江出发经汕头到香港、印尼、泰国等相较中国发达的东南亚城市和国家务工和创业,一部分人选择了长留在异国他乡,另一部分人挣到钱后就落叶归根回到家乡。我外公属于后者,我的两个大舅舅则留在了泰国再也没有回来,而那个叫张弼士的前辈是这群人中的佼佼者。张弼士当年去的是今印尼雅加达,起初经营米店商行,后来承办烟酒税、典当捐务以及开采锡矿发家致富,最后受邀回国发展民族工业,制造拖拉机,开办制砖厂、玻璃制造厂、机器织布厂和张裕葡萄酒厂。据历史记录,张弼士创造的财富有8000万两白银之巨,富可敌国,因为当时的清庭也不过7000万两而已,用母亲的话说是慈禧太后还得跟他借钱呢。大埔籍海外华人的详细数目不见记载,我想应该成百上千不止,随手一搜网上,某某海外华人其祖父来自广东大埔云云的信息着实不少,就连2013年APEC领导人的服装都是由大埔籍华人制作!我母亲作为大埔人,她的拿手活也是裁缝,大半生来为他人作嫁衣裳,还带过不少徒弟,靠这个和我父亲的工资养育了我们兄妹仨。而我的外公是早期下南洋人潮中顶普通的一员,关于他的故事,连我们这些晚辈都知之甚少,倒是张弼士,作为一代名人,其事迹被写进史册得以流芳百世。

张弼士的故居光禄弟是一座“典型的三堂四横一围的客家围龙屋”,作为广东省文物保护单位和旅游景点对外开放,溶合历史名人和特色建筑两种元素,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确实保存得很好。我喜欢故居梁上的雕花,十分精致,比我在其他景区看到的都美。还有后院的杨桃树,沐着阳光、飘着碎花、结着硕果,生机勃勃地随光阴常在的样子,仿佛岁月就不曾流逝。历史原本就容易被人遗忘,生平事迹其实都不算什么,难能可贵的是,张弼士所创造的张裕葡萄酒作为长青基业和民族品牌,与时俱进,一直沿续到今。只有那些既创造了历史,也创造了未来的人,才会被人永远铭记。

梅州之行果然不虚,虽然还不大情愿说客家话,对饮食也是各有取舍,但故乡深厚的文化底蕴却完全俘虏了我。我愿意慢慢了解它,深深品味它,将它的独特魅力传扬后辈,也不妨沾一沾故人的荣光,骄傲地说一声,我们是大埔籍客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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