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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一首关于死亡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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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25 08:28: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最近去世的人太多,让我又想起你。想跟你聊聊,剩下的日子……
29年了,你选择把生命永远停在80年代
诗歌,对于现代的年轻人意味着什么?
诗歌,对于80年代的年轻人意味着什么?
曾经的狂热与虔诚,如今的死寂与冷清
究竟隔着怎样的分界线?
未完成的海
又到3月。春暖花开。
3月24日,这一天是海子的生日。再过两天,3月26日,是他的祭日。
在中国当代诗坛,海子常常被评价为“一个诗歌时代的象征”。他的诗不但影响了一代人的写作,也彻底改变了一个时代的诗歌概念。
那么,海子的诗到底神奇在哪?他的作品及“麦子”意象系统,为什么能时隔十几年还被学术界持续关注?
土地是海子诗歌的底色
海子生于农村,长于农村,农村养育了他。因此,诗人对农村怀着深厚的不可言说的情感。这一切构成了海子诗歌的意象系统。长久的农村生活以及特殊的农村情感,使得“麦子”这一农村特有的事物深植于诗人的内心。
麦地,别人看见你。觉得你温暖,美丽。
我则站在你痛苦质问的中心
被你灼伤,我站在太阳痛苦的芒上
麦地,神秘的质问者啊。
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
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诗人笔下的麦子,不同于普通的麦子。它不受具体的时间、地点的限定,好像在天空与大地之间,一片空灵,给人以遐想的空间,形象单纯而又高度概括,它甚至超越了单调与贫乏,具备了母题的性质。麦子(麦地)在海子的笔下,时常转换角色,使诗歌具有灵动和宏大的特性,并有意识的深化了诗歌的主题。
矛盾密布的青春期
众所周知,海子18岁开始写诗,直到25岁。这个阶段在人的一生中处于青春期,海子在这个阶段所写的诗,具有强烈的青春期特征。
青春期的特点就是拒绝折中和中庸、调和;它是旗帜鲜明的,要么全有,要么全无。对于青春期的人来说,他们的世界不是白就是黑,而忽略了可能“灰色”才是最常见的颜色。黑和白,是青春期的颜色,是海子诗歌的精神内核的颜色。青春期的世界就是这样一个充满爆炸性危机的世界,对立两极在它的内部展开剧烈的冲突,这种矛盾和冲突是青春期痛苦的根源,也是海子诗歌痛苦的根源。
海子诗歌中有非常多这样鲜明对立的二元对立项:比如生/死,希望/绝望,天空/大地,无/有,黑夜/光明,痛苦/幸福……海子诗歌,就是这些对立项交战的战场。这使得他的诗歌呈现出一种“分裂”的面貌,它们的层次不是单一的,而是复合的,是两个层面互相撕扯。
这是一首关于死亡的诗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 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诗的起始句是“从明天起……”,这个有点像那种沉溺于什么里的人发的誓那样,比如说戒毒的,他常常会发誓,说从明天起怎么怎么样,关键是,明天是虚幻的,等你睁开眼睛,你发现又是今天了,明天又在远处,所以这是一个不能兑现的许诺,总是在不断地被推向远处。
再看接下来的一句:“做一个幸福的人。”这里下的决心不是针对具体的事,“幸福”这样一个笼统的状态并不是我们自己所可以控制的。郑均有一首歌叫《幸福可望不可及》,就是这个意思。这样的表述,从现实性来说,是“我”自己都没有信心的。这样的话,不管是“明天”,还是“幸福”都很虚幻。这首诗里,“明天”出现了三次,“幸福”出现了四次,这种反复强调和憧憬、许诺,恰恰说明“今天”是何其的不幸福。这首诗的热闹、光明都是作者向往的,而并非现实。对明天的向往写得越热烈,恰恰是为了让人体会到今天是多么多么寒冷,多么多么绝望。在这里,其实隐藏着两对对立项“明天/今天”、“幸福/不幸”,它们一起内在于诗中,必须结合起来理解。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句把自己排除在“尘世”之外,有绝尘之意,而且隐含的是另一对对立项——不兼容、不可调和的“我/你”。“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说明他所描述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景象也并非存在于尘世,而是尘世之外。
从这个意义上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一首关于死亡的诗。在这首诗里有两个激烈交战的层面,诗歌的魅力产生于这两个层面的平衡。如果它只有一个单一的层面,比如单纯的对幸福的向往,而没有这种绝望痛苦的层面,它就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魅力。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时至今日,还有很多人为了海子的离去而扼腕叹息。其实我们都知道,诗人是最不能欺骗自己的。因为纯粹,所以易碎。
海子的冲突成就了他的诗,而海子的诗也使得海子更加不愿将就与委曲求全。海子和他的诗,互为因果。诗越纯粹,海子的冲突越加剧,他的死如宿命般无解。
海子诗歌的青春期特征,就是对立两极的交战,冲突,和痛苦。这些可怕的冲突不仅以海子的诗歌为战场,也以海子的身体为战场,当他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了,他就选择消灭身体来平息这些冲突。这是海子自杀的根本原因——极度对立两极的不可调和的斗争:理想与现实的,肉体与灵魂的,天空与大地的……
海子死于二十五岁,留在了青春期的门坎里面。青春期的人容易走极端。为什么他们爱走极端?因为他们很虚弱,除了“极端”以外一无所有,他们只能靠极端来证明自己。我们可以拿瀑布和大海来打比方。青春期的人就像瀑布,它喷涌的力度非常大,但是它很单薄,它的美就来源于它们的单薄和极端;而大海的美与此不同,大海是浑厚而广阔的。
像每道飞流直下的瀑布都渴望拥抱大海一样,海子在追逐的路上尽力了。在山海关,他望着大海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倒下去。虽然瀑布终没能成大海,但我们又有谁能不相信,在他心里得到更多是解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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